台中老家的頂樓,坐在桌前的 Sunny (化名)正在等待一個禮拜前,同事發起的一場線上會議。他的思緒不禁飄回一年多前發現懷孕的當下,考慮到孩子出生之後的照護問題,使他開始思考不同的工作方式。
由於支持系統都在台中,Sunny 決定向所屬公司「台灣默克」申請遠距工作,「一開始大家都不習慣,因為看不到臉,也要花較多時間溝通,所以開會時間很長。」經過共同學習,同事們漸漸習慣線上合作。他透漏,因為新冠肺炎疫情期間,默克就曾經實施分流工作,內部對於遠距協作有經驗。為體恤有特殊需求的同仁,默克也讓員工在與主管討論並做好工作安排之後,申請彈性工作模式,同仁都相當習慣這樣的企業文化,願意一同尋找新合作方式。
媽媽在頂樓辛勤工作,Sunny 八個月前誕下的小寶貝則正在一樓,由其父母協助照顧。「只要知道在頂樓,我的家人就不會來打擾我。」家人已培養出默契,尊重 Sunny 的工作模式。雖然半夜需要為了孩子醒醒睡睡,但看著他安然的睡臉,Sunny 非常慶幸自己可以有彈性工作的「選擇」。
畢竟有更多女性,無從選擇。

全球有約 8.7 億女性,因為生兒育女、家庭照護等因素不能投入職場。女性長期投入家庭照護不僅需要健全的支持系統,失去部分女性勞動力更可能使全球市場損失近 28 兆美元的 GDP。儘管台灣政府祭出生育相關假別、補貼、學費優惠等措施,許多女性彷彿被扣上家庭的緊箍咒,請完育嬰假就順勢辭職,逐漸被歲月磨耗,沒了當年叱吒職場的傲氣。想重返也遇不到如唐三藏般的去處,願意收留經久未練功夫的自己。
彈性友善職場效益廣 推動之初「溝通」是關鍵
「所以我們在談『健康女性、健康經濟體』(Healthy Women, Healthy Economies),在政策以外,如果企業可以支持彈性工作方案,鼓勵更多女性參與職場,這會帶來什麼樣的成果?——經濟成長。」台灣默克醫療保健事業體總經理余文慧眼神篤定地說。默克長年關注女性健康與就業議題,自 2015 年開始,於亞太經合會參與贊助《APEC 健康女性、健康經濟體》倡議活動。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下,近幾年默克也加速推展出許多彈性工作方法,並發展出一套工作模式與守則。

工作模式的制定,來自全面的考量及透明的溝通。默克預計在今年第三季推出「My work @ Merck」專案,針對各部門不同的工作屬性,量身打造合適的彈性工作方法,默克新竹廠廠長邱瑞碧指出,「整個專案能否成功,在於組織內部的互信跟溝通,所以我們前期花很多時間在蒐集各單位主管的聲音。」默克的事業體涵蓋醫療保健、生命科學與電子科技等,每個事業體及部門的運作方式差距甚遠,因此,了解不同部門職員的需求是專案的首要功課。
舉例來說,工廠端的生產線作業人員及品管的檢測人員,由於設備與儀器設置在工廠內,工作地點必需在廠區,遂給予排班彈性,讓職員可以在協商下安排合適的工作時間。業務專員長時間在外拜訪客戶,則適用工作地點彈性。而財務部門經常有文書需親身至辦公室處理,較不適合地點彈性,但可以適用時間彈性,職員依照需求,事先和主管申請後,便可調整到辦公室的時間。跨部門協同合作則在團隊共同訂定的核心時間(Core hours)處理。

建立互信友善職場 默克打造雇主品牌
剛開始推行彈性工作時,常有主管擔心員工在家工作效率或團隊績效受影響。余文慧卻點醒他們:「工作地點並不能定義你是否正在工作。( The location doesn’t define whether you’re working or not. ) 」限制職員所在的地理空間,並不代表工作的效率和效能良好。且科技時代來臨,工作模式需要與時俱進,管理思維也要走在變化前頭。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更加速彈性工作方法演進,管理者勢必要先調整心態。

調整心態後,如何制定彈性工作方法、形塑友善職場氛圍,同時追蹤績效,則是主管的任務。默克人資長周世嘉指出,各級主管的管理能力訓練是專案成功的要素,「其實很多主管願意讓員工更有彈性,但他沒有信心管理。」為此,默克開設許多管理者培訓課程,邀請主管分享實務經驗,共同探討更好的管理方式,若管理者面臨困難,人力資源部門也會適時介入,扮演管理者和職員之間溝通的橋樑。

周世嘉也強調,彈性方案並不是縮減工時或便宜行事的福利方針,不僅考驗主管的心態和能力,更是員工自律工作態度的試金石。如何調配出最合適的方案,仰賴雙方透明溝通。默克資深品保工程師李欣怡分享,他每周固定和直屬主管開會,討論任務狀況,與目標的距離等等。其工作行程都會完整地標記在共用的數位行事曆上,如果有臨時調動也會及時和主管回報,他認為:「員工會自發性的和主管報告,是一種尊重和互信。」
從這一刻開始,默克的彈性工作方案,不再只是執行公司新型管理方針,更進一步形塑出「友善與信任的企業文化」,效益則反饋於職員的「敬業度」。
敬業度是職員樂意留任且為公司投入心力的程度,默克每年都會展開敬業度調查,彈性工作方案的實施,不僅增加人才留任率,也提升人才吸引力,更為默克塑造雇主品牌。

兼顧財報表現與職員敬業度 余文慧籲企業加入職場變革
Sunny 由於業務工作時常需要拜訪遍布全台的客戶,在高鐵站偶遇朋友時,有人恭喜他升官,因為認為「只有升官才可以如此彈性」;也有人同情他,認為彈性工作「一定是以薪水降低為交換」。當 Sunny 一邊啼笑皆非,一邊說明默克提供的彈性工作方案內容時,朋友訝異之餘只有滿滿的羨慕,也讓 Sunny 與有榮焉。

不只是 Sunny 的朋友,台灣企業普遍認為彈性職場窒礙難行,更遑論落實,因此缺乏討論。但余文慧認為,彈性職場不只有助於個人追求生活品質與自我實現,更能間接影響晚婚、少子化、女性身體與心理健康等複雜議題。透過開展研究,與有關單位、專家學者和企業討論,還有持續不斷的社會溝通,「我們就可以以默克為範本,發展出一套參考手冊,分享給更多公司。」
經營企業當然還是要關注財報成果,但如果可以用彈性換取員工的敬業度,再反饋於成果中,創造多贏局面,何樂而不為?
余文慧的女兒目前一位 7 歲,一位 17 歲,因此相當了解女性在婚後於職家平衡的種種掙扎。她很慶幸能與丈夫達成共識,為家庭分工作出最適當的安排。她的丈夫選擇設立自己的公司,擁有更大的時間彈性來處理家務與投資,讓余文慧可以放心耕耘職場,在家庭和工作中取得心目中的平衡。推己及人,余文慧也希望其他女性,乃至所有工作者在不同的人生階段,都有與家庭成員共同討論且做出選擇的機會。
「所以,讓我們向前邁進,即使只有一小步也沒關係,這不是轉瞬就能改變的局面,也不是一間公司就能解決的議題。(So, let’s help!Small steps. It’s not about changing the world tomorrow. And this is not one company can solve. )」余文慧將與默克管理團隊持續推動友善 、 彈性職場 ,期望有朝一日可以發揮社會影響力,帶動台灣職場文化改變。

文 / 阮珮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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